放虎归山

   因为学校开放暖气，每天过着温暖如春的生活，寒假孩子刚从学校回家时，颇不适应家乡的寒冷（南方家里一般没暖气）。他整日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守着烤火炉。过了几天，他逐渐找回昔日的感觉，适应了家乡的气候环境，开始转移阵地，移师书房，把自己钉在电脑前。

   俺试探着问他，学校对带电脑上学的态度，他说学校是不赞成的，前不久老师又强调了一次，建议大一学生不带电脑上学。俺有些欣慰，难怪回家后只字不提电脑的事，要知道他可是个见了电脑比他妈还亲的人，感谢学校。既如此，假期就让他玩吧。谁知他得寸进尺，看电影、动漫、玩游戏……日以继夜，夜以继日。某日深夜，俺终于忍无可忍，不得不对先前执行的宽松政策紧急叫停，厉声呵斥：从明日起，不准再这样没日没夜玩，要实行学习、娱乐白天晚上轮换制。他默默地起身，关机，抬高脚从电脑前的烤火炉中拔腿离去。俺问他：电脑椅是带轮子的，你哪怕轻轻地动一下，它就会挪开啊。他说：那太麻烦了，不让椅子动，是方便下次进来。俺又长了学问：原来这就叫“抽身走人”。

    快开学了，孩子要准备返校的火车票，他头一天晚上发短信给家在同城的张同学（为尊重隐私，系化名），准备约他一起同行（张同学年前曾发出邀请）。第二天上午，张同学没有回信。一直拨打他的手机，打了十多个，均是无人接听。俺分析：一、可能是人机分离；二、可能是睡觉还没醒。直到下午三点多，张同学终于回电了，果不出所料，张同学头一天晚上睡觉，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才醒，饿醒的。他二人匆匆赶往火车站，排了半天队，却被告知武汉到合肥二十号前已没有票，俺孩子当即表示，那去长沙坐飞机好了。张同学表态，只要能把他弄回学校，随怎样都成。来电请示俺，俺委婉地告诉孩子：一、咱家在长沙和合肥之间，往长沙走是南辕北辙的；二、你坐飞机不少于十几趟了，不存在过飞机瘾；三、你妈有时也想改名叫“钱紧”。国家为了减轻家长的负担，规定大学生票可以打折，你来去都没享受学生票也就算了，可也得注意控制成本，减少不必要的浪费。还是找武汉的朋友想想办法吧。武汉的朋友还真给力，迅速跑到售票点，很顺利买到了武汉到合肥的票。他二人赶紧又去火车站排队，提前买好去武汉的票。分手回家时，张同学把自己的票交给俺家孩子，俺儿有些不解，张同学解释说：还有六七天时间才出发，懒得保管火车票，与其大家都操心，不如一个人受累，你一并保管吧。俺原以为，俺家孩子已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典范，不曾想张同学更胜一筹。

    俺家孩子每天睡得再晚，第二天肯定能在中饭前起来，因为长得瘦，身体里储存的能量不够支撑到下午。他们几点起床，完全是由其忍饥挨饿的能力决定的。就象沙漠里的骆驼，驼峰高的，储存的能量就多一些，挨的时间自然就长一些，否则就不行。您看俺孩子，他躺在被子里，间或翻动一下身体，调整一个姿势，看上去是那样慵懒、随意；他偶而抬一下眼皮，发出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洞、迷离，仿佛已不知今昔何昔；夜里如果不是眼皮打架，他不会上床；白天如果不是饥饿难耐，他不会从床上爬起。此情此景，让俺明白了一个道理，象俺儿这样的，纵然他是一只猛虎，如果采用圈用的方式，在笼子里关久了，它也会逐渐地失去野性，意志消沉，削弱战斗力。为了不让老虎变成病猫，俺决定提前放它回到山林。所以即使他把出发的时间安排在正月十五，俺也咬牙放行。

   俺也旋即意识到，随着开学日子的临近，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神童”们，他们的身影将陆续出现在各火车站点、各交通要道上，他们即将开始返校途上的新一轮折腾。也许，正是通过这一轮轮花样百出的折腾，孩子们才会逐渐地摆脱稚嫩，走向成熟，成为社会的中坚，生活的主流。祝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