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口一乐 于 2020-5-28 15:49 编辑
扯面
新年过后,学期伊始, 导师特地从外校请来的张老师把春风般的气息带到了我们的教室。
现在回想起来,张老师那时大约三十七八岁, 年轻而有学识, 美丽中还带着优雅。
学期中间,我和师兄相约一起去拜访老师。 所谓师兄者,其实和我是同一级, 只是他年龄大我十多岁,因而获得了“师兄”的称呼。
笔直的大马路连着两个学校的东西门, 路面一马平川, 从这边还能看到那头校门口的建筑物, 我和师兄以为离得很近。 徒步走过去费了近一个小时, 这才知道大概也有几公里之遥。
老师热情,留我们在家吃饭。 老师的爱人亲手做了皮儿和馅儿,我们一起包饺子。
老师是八十年代的研究生, 毕业后到了这座城市。 “师母”复员回来,就在学校后勤工作。 孩子四五岁,活泼可爱。
课程结束后,我跟老师联系也少了。 大概离毕业还有半年多的时候, 忽然传来老师在闹分居。 我们同学几个又约着去看老师。
老师已经搬到另外一处住了, 家里除了老师,还有孩子和老师的的老妈妈。
我们和老师在客厅谈天。 老妈妈忙着做家务, 有时也凑过来听我们说话。
说话之间一回头,忽然看到, 厨房灶上一大锅水已在冒大气, 老妈妈从冰箱里取出一个浅盘。 尽管老妈妈手脚麻利,想来应该也有七十大几, 我就从“聊天室”里撤过来帮忙。
浅盘里装着饧好的面墼子, 老妈妈取了一个放在大面板上, 擀成半尺长一寸多宽的薄条, 再用擀面杖顺着长条中间压一下。 双手拿起来,用均匀而又持续的力道慢慢往长抻。 长短薄厚适中时,再把抻长的面沿中间薄的地方扯成两条, 直接投入开水中煮。 煮熟捞出盛在碗里, 把做好的臊头和醮料浇到热腾腾的面上。
老妈妈边做边教, 我有模有样地边学边做。
这时,电话铃响了,老师正要去接, 老妈妈利索地抢在老师之前拿起了听筒。 我也发现,屋外偶尔有点大响动, 老妈妈总会停下手上的活儿,向窗外探头去看看究竟。 言语之间,我也觉出了老妈妈对女儿的心疼和无奈。
我毕业后,离开了老师,也离开这座城市, 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上学。 为求生存,我日夜奔命,无暇他顾。
后来,老师带着孩子离开了学校, 也离开那座城市,来到了江南。 江南水灵,应该很适合老师。 我时常这样想。
老师边工作,边带孩子,边学习。 在她五十岁生日到来之前, 还拿到了博士学位 ……
老师教我的知识, 大半都忘记了。 而今还记得的,只有老师上课时的举止情态, 以及老妈妈做的那碗扯面。
现在,我也时不时地做碗扯面, 一家人分享着这道地方美食。 对着面碗, 我的内心其实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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