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柏林桥 于 2020-5-7 16:16 编辑
三
——真理无处不在,就算是在社会最黑暗最残酷的角落环境里,它也能呈现出光芒……
陈持德没有放弃自己的正确信念,在这一关键时刻,反而坚定了他把事实真相暴露的决心和意志。他丝毫没有怯场的心理反应,仍然是那么自信,只是被海滨派出所所长林伟东和刑警队长叶振他们折腾了一夜,精神有些疲倦,站着有点累的感觉。 “站好。”坐在看守所头儿左手边那张办公桌子后的人对陈持德说。 “我没有嫖娼,我没有任何违法行为……”陈持德把在车上想对负责遣送监禁警员说的话,说了出来。他相信公理存在,他期待着人们的支持…… “你没有嫖娼,怎么被人送到这里来?我们在这里不是接受申冤的……”不管送到看守所来的人情况如何,都要按照看守所的规定例行公务,不管怎样开口申辩,看守所的人也不予理睬。也许这位青年的神态、仪表、长相和他说话的方式特殊,坐在头儿右手边办公桌子后的人接上话说。 “这是我熟睡后发生的事情,卖淫女不知道怎样走进我的客房……我要求受案人员对男女进行精液DNA检查比对,用科学事实做出鉴定,他没有采取这一措施,毫不顾及事实真相就武断的做出了决定。这是他们维护自我权威的行为结果……”陈持德申辩说。 “你跟我们说这些没有用,决定权在于他们,我们的责任是收监管理,我们可以站在分明是非的角度帮你反映,可你得罪了办案的人,反映也没有用。”负责登记手续的看守所头儿,听到这位青年的陈述,就认真把放置在他办公桌面上的行政拘留书,看了一遍。也许他从中看出了什么,用右手点了二下桌面上的拘留说明书说,意思是看不出这位青年的犯罪事实。 陈持德的心情一下子明朗,疲倦的感觉一消无存。毕竟有人看出了问题的实质,他的心里突然欢欣鼓舞,他下意识地想紧紧抓住这一线希望,可接受材料的头儿又接着说: “你先进监狱囚犯库房再说吧!这是我们的职责,你再委屈我们也没有释放你的权力。” 听到头儿这些话,他的情绪一落千丈,他愕然了一会,可想到是他们的职责,也无可强求,毕竟他们是理解他的,他只好配合,履行入囚犯库房手续,在登记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出生年月…… 看守所没有按照监狱囚犯规定剃光他的头发,他只被执行一般的检查身体和物资保管工作,就原封不动地,把他投进了监狱囚犯库房。 陈持德被送进第六十九号监狱囚犯库房。这里戒备森严,面面高墙,层层相隔,荫沉沉,无法看到墙外墙内的情况,只有一道道的铁门封锁不动。 第六十九号监狱囚犯库房,相对是轻刑囚犯库房,只有两位无期徒刑重刑囚犯,其余都是有期徒刑囚犯,唯独陈持德特殊和例外。 第六十九号监狱囚犯库房,位于麻木看守所的东头。麻木看守所地处这个高坡山头的顶峰,高墙铁栏杆围绕成一个四方场地。高墙铁栏杆围绕内,全部是钢筋水泥混合结构的,结实而坚固的平楼建筑,一排排有规划地间隔错开;坐北朝南,东西形成长方块,与看守所办公场地和监狱管教住宿区,分成两个部分。办公场地和监狱管教住宿区的部分,整个范围绿树成荫;监狱囚犯库房一律赤条条,整体范围没有一棵树枝遮风挡荫,高墙铁杆水泥黑白分明,层层相隔。虽然赤壁露体,但处处高墙水泥铁栏杆的围绕,显得森严神秘,给人心惊胆战的感觉;在猛烈的太阳底下,反射出一道道灿烂的光,给囚犯库房内制造出那股高温,更令人难以忍耐,无法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四周都是山脉,低洼山沟,壁垒森严的环境,凡是有理智的人看了都心寒。铁路从看守所的东边山脉通过,早晚火车呼啸而过不停。囚犯库房内整体面积大约十六平方米,坐北朝南,南北形成长方形,有四平方米的露天活动空间,提供给囚犯早晚集合、就歺和见光活动用,其余十二平方米为卧室,用包皮的原始木条,钉成一排过的木架平板床,从南到北1、2、3、4、5、6……的按顺序排列,平常监狱囚犯以卧床为主度过时日。可因超越了计划容量,无法按顺序安排囚犯,毫无秩序地挤压上十七八个人。坐着的,站着的,卧床潇洒的,睡在排架平板床底下的,就根据个人的受监禁时间长短,能力强弱来决定了。卫生间厕所,也设在十二平方米内的西北角落里,平常十多个囚犯大小便,露着屁股大家看。由于整个监狱囚犯库,都是平楼建筑,夏、秋天交接季节的南方太阳猛烈,天气闷热,个个赤膊露体,只穿着三角内裤,光着被剃光成和尚的头颅,一天二十四小时间隔不断,都是赤裸裸的形体互相欣赏。各种各样的脑袋骨显露无遗:杀气腾腾,面目狰狞的;身材匀称书文得体的;含蓄静默,欲言又止的神态各异。不管那种形状表现,狱警打开囚犯库房的门,陈持德走入囚犯库房,站在门口的此刻,个个神情严肃,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毫无言语,毫无动静,各就各位,一派神秘陌生的世界,虎视眈眈,欲想把你撕成八边十六块,才解恨似的。 陈持德不知道监狱里的情况,不懂得监狱里的规矩,没有人跟他说过监狱里的事。因为被派出所长林伟东和刑警队长叶振折腾了一夜不得休息,又被锁扣在审讯台脚下不能活动,他的腿脚浮肿了,因而想找个地方稍坐一会儿,就跨出了脚步…… “站住。”一个毫无商量余地的声音,从排架平板床的囚犯中发出来,命令着他。“跟大家说说,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我是得罪官被抓进来的。”陈持德闭在肚子里的一股怨气无处透,这位囚犯的问话,恰好给他打开了窍,他毫无思考地随口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做过。” “说实话。你没有做过任何事,怎么会把你抓进来?当官的他妈的,也不至于乱来吧。”开口说话那位囚犯半卧在排架平板床上,提高嗓音说。 “这个社会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怎么不会啊!”陈持德似乎在喊叫着,内心里感伤之极。“我说的是实话。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有半点虚假,我愿意被天打雷劈。” “说说你得罪官的经过。”陈持德的神态让他们无可置疑。稍微安静了一会,又另有一个声音从排架平板床上发出。 陈持德沉默了一会,心里马上反应出:既然被打成一遍,划分为同道同类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了,就把自己被抓,被审问的过程告诉大家…… “你过来。”听完陈持德的陈述后,叫他陈述犯罪经过的那位囚犯,又用命令的口气说。 陈持德顺从地向他走过去……其实对他发话那两个囚犯的声音,都来自一个方向,他们两个人各自用左右手顶起头,面对面地侧身半卧在排架平板床的中间。 “坐到这里来。”看到陈持德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仍然不屑一顾地侧身半卧在排架平板床上,其中,叫陈持德过来那位囚犯,指着他们脚下的床沿木条说。 陈持德被海滨派出所长陈伟东和公安分局刑警队长叶振折腾了一夜的躯体,这时才得以放松一下。 “你真那么够胆,反驳那位派出所长和狗头刑警队长?” 看到陈持德坐下来后,叫他坐在床沿木条上的那位囚犯说。 “我不违法,不违规,为何不敢跟他讨要公道?”陈持德理直气壮地提出反问。 “所以你讨来了跟我说话的机会。” 一直跟他对话的那位囚犯继续说,然后从排架平板床上,跃身坐了起来,双手握着陈持德的双手:“你创造机会来认识我很高兴!” “因为你有这种敢于坚持正义的胆量,我们才把你当条汉子,要不你是得不到这种待遇的。”其中另一个半卧在床上的囚犯,跟着跃身坐起来说。 第六十九号监狱库的囚犯们,此刻个个感到愕然,个个目光专注地,朝着他们三人看。 陈持德也感到愕然。他不明白人们此刻的神情为何如此表现,后来一位囚犯才跟他说:“跟你握手那位是囚犯头,这个囚犯库房的霸王,坐了二年多牢狱,判了无期,正在寻求上诉,每个新监囚犯进来都得罚站,罚洗卫生间厕盘,给他按摩、洗澡,供他好菜好肉;不管年龄大小都要服侍他,穷凶恶极。不服从的就大打出手,打到你服,从来没人敢违抗;本监狱库里的所有人,个个被他惩罚过。最先叫你‘站住’那位是他的同伙,他们对你一改往日,另眼对待,是大家想象不到的。” 监狱囚犯头这一举动,不但使陈持德免遭了新囚犯受罚之苦,也由此监狱囚犯头的霸主行为,逐渐在陈持德的影响下而得以改变。陈持德坚持平等相处的思想原则,本身对社会的经历和对他们的理解,是改变他的主要原因。这天,一个家属带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盐焗鸡来探监,被探监的囚犯,高高兴兴的把手伸出洞口去,刚从专门为囚犯设置传递食品的洞口抓进盐焗鸡来,监狱囚犯头就命令他: “什么东西?拿过来。” 四平方米见阳光活动区域,是十多个人集会运动就歺之处。大家长时间在监狱里,看不到鱼腥肉类的食品,对腥肉类的食品本来就有一股强烈的欲望,被探监的囚犯,看到家人给他带来的盐焗鸡,早已经垂涎欲滴,听到监狱囚犯头的话,很不情愿地默默走过去,把盐焗鸡伸到监狱囚犯头面前的此刻,同时期待着监狱囚犯头能返回他一份;可他在监狱囚犯头的心目中并不存在,监狱囚犯头只叫陈持德一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下,把本来属于被探监囚犯享受的盐焗鸡,撕开成四块,分给陈持德一块,其余,他就跟同伙面对面的,蹲在活动区域墙脚边的囚犯中间,享用起来。 陈持德无意拒绝监狱囚犯头的好意,是因为他不允许别人拒绝他的情面。可监狱囚犯头,这种像强盗,你掠我夺的行为,陈持德看不惯,心里感到极度不自在。但为了被探监囚犯能获得一份品尝,在接过监狱囚犯头伸到面前的盐焗鸡同时,说: “我跟你们两个人这样吃鸡是没有香味的。” “怎么说?”监狱囚犯头不明的问。 “这块鸡代表着别人一份心,这份心是父母、亲人,思念儿子、弟兄的行为表达,我们把别人的父母亲这份心占有了,并且别人眼睁睁,口空空地看着我们吃,你们觉得还香吗?” 每个人都属于父母的儿子,这是每个人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由人类的本能属性决定的。提及起父母亲人,就触及到了监狱囚犯头那颗受伤的心,监狱囚犯头一下子,把伸到嘴边的鸡停在半空中,表情严肃沉默,毫不言语,眼睁睁地看了陈持德一会,虽然很不高兴的样子,但他一转过头来,看到被探监囚犯可怜巴巴的站在他面前,就从自己的菜碟子里,拿起另一块盐焗鸡扔给他……从此,凡是这种情况,陈持德都要求监狱囚犯头返回一份被探监囚犯本人,有时陈持德巧妙地,把监狱囚犯头分给自己的一份,让给从来没有家人来探望过的囚犯品尝,监狱囚犯头看到陈持德这种表现的次数多了,也放弃了自己的霸主地位,让被探监囚犯自愿分配,通常每个被探监囚犯都少不了监狱囚犯头他们和陈持德一份。也由于陈持德经常在监狱囚犯头的面前说:“我们大家目前都是在患难时期,大家应该相互帮助,彼此理解,争取早日获得自由,重新回到社会里。社会很复杂,我们应从自我的本身吸取教训,改造自新,争取重生,这才是大家应有的期待,值得大家去做的事情。我相信:在这个社会里,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本意要做而你们又做了,并且这个行为使自己后悔不及,在无奈的情况下破瓶子破损,所以你们才落到这种地步。” “我不同,不管怎么样,我都坚持正确的一面,与他们分明是非。”陈持德继续接着说。“尽管坐牢我也不改变自己的观点,我要坚持弄个水落石出,所以我经常碰权力的壁,让那些狗急跳墙的权力狂原形毕露。” “我不但今天才有这种经历,早在我刚出社会初期,就接受到了这种待遇,但我没有放弃自己……”陈持德又补充说。 “德哥,你告诉我是谁委屈了你,我想办法出去帮你把他的手臂砍下来。”陈持德以上这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监狱囚犯头一双浓眉大眼,高大的鼻子,宽嘴巴,厚嘴唇;说话上下扭动着极有规律性,话音重重的,愤愤不平地说,伴随着黝黑的国字脸,那副严肃的表情,初看到他的人,的确有点生畏。 “我们不必要这样做,我们要相信法律。委屈我的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受到法律制裁的。”陈持德说。“你帮我把他的手臂砍下来,不但加重你的罪刑,我也犯了罪,我们要学会利用法律保护自己!” “反正多砍一只手臂少砍一只手臂,主要他不死都是无期。我犯罪我受刑,跟你没有关系;我帮你出这口气,他们太欺负人了。”监狱囚犯头,坚决地说。 “你就是因砍了别人的手臂,而被刑事拘捕的吗?”陈持德注视着监狱囚犯头说。 提起这件事就触及到了监狱囚犯头痛苦的经历,他跟陈持德对视了一会,似乎对他的信任还不够;收回目光后显然沉默,没有了言语。 陈持德仍然注视着他,想到他霸道的行为,转变到这一沉默过程的神态表现,就知道他有侧隐之处。他尊重他这一尊严,没有打破他的沉默,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反应。 监狱囚犯头名叫梁强,是滨海市区潮州街居民。潮州街是滨海市闻名久远的穷街道,居民都是解放初期,从四面八方来居留在滨海市郊沿边,形成的街道;由于大部分居民都是来自于粤东潮州,因而起名潮州街。这里原是沿海岸边的低洼荒野地,居民大多数靠谋求浅海作业收获,到市区内销售维持生存。梁强是这家居民的老三,唯一的儿子,前头两个姐姐宁宁玉立,美丽可人,人见人爱。生活在平民坑里这户人家,跟同街道的居民没有什么区别,靠国家颁发的居民粮食证,供应牌价大米,日出日落自食其力,平凡得家道冷冷清清;连税务员每天例行公务,征收行业税,也懒得跟这家主人打招呼;可三个子女成人后,这户人家的门道就热闹了起来,不但两个聪明美丽女儿的老师同学家访串门,逐渐门口也有了另散散的税务员走动,继而税务官也走上门来,显示他们的特殊身份;把本该在农贸市场收征的渔业另星税,转移到家庭里来收征;把他们的职权身份,在这些缺少身份地位的穷街道的人们面前表现;让这些贫民阶层,感觉到他们的优越和与众的不同,企图让人们巴结与尊重他,以便从中获取好处;故意以体察民情的姿态,在这个穷低洼的家庭中体现,对别的家庭就采取严肃苛刻的态度对待;以表示人与人的不同,家与家的不同;以表现他们职权的威力,对人使用各异的特殊性。为了生存,为了获得社会的基本尊重,这家美丽聪明的大女儿,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当了税务官的媳妇。可婚姻并不尽缘,大女儿经常回家里暗暗流眼泪。二女儿看到姐姐不美满的婚姻,就不再服从父母的安排;不愿意接见那些对她早已怀意在心里的人,背地里利用辍学在家的弟弟挡驾。也许二女儿多读了几年书,也许二女儿的性格奔放,也许二女儿有自己的主见,识破了那些虚情假意的伪君子,识破了那些缺乏修养,缺乏知识内涵,仗着权力欺负老百姓的人的真面目。也许二女儿一米五八,适中匀称苗条的身材;穿着一套时髦的,在当时很少人穿的,整洁的深蓝色短裙子,表现出干脆利索的性格;一头黑油油的头发,覆盖下的瓜子脸蛋儿上,一双精灵,水汪汪的大眼睛;标致的鼻子下,一口娇嫩性感的嘴唇,标志着与姐姐的不同。她决意要为未来负责,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自以为自己的选择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找个心甘情愿的男人,不能草率嫁了算。因而,她不尊重权势,也不屈服于权势的威吓,死活不听父母的劝说,自己谈了对象,继续利用弟弟保驾护航。弟弟是父母的宝贝儿子,可说是家庭中的老大,父母姐姐都让着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父母姐姐都把他当作家庭未来的希望,聪明好动;有一股树正压邪的英雄气概,勇于制止不正确的倾向。他辍学在家是想减少父母的经济负担,而父母仍然希望他多学点知识,多一些认知社会;凭他对事物的正确观点,父母没有存心约束他的行为,让他自然发展。这次涉足二姐的婚姻大事,他本身对那些不可一世,肤浅无知,目中无人,夸夸其谈,自以为是的所谓新社会的主人,高人一等,仗恃政府交付给自己的权力,自欺欺人的伪君子,看不过眼。二姐的纵容,又把他本来就有的一股抱打不平的心,加强了,每到那些伪君子出现的夜晚,他就纠集一帮好友,在潮州街道游逛,防止伪君子对他二姐的纠缠。社会主义等级分配制度,不但给公职人员带来了生存的优越条件,也助长了那些人的傲慢,目空一切,自以为失去公职依靠的弱势群体,必须依赖他们而生存,这确实也是社会现实,所决定人的身份不可变的因素。因而那些人不达到目的不罢休,也采取强硬措施,排除她弟弟的阻挠,激怒了当弟弟的那份正直无私的心,在社会同窗好友的挑拨协助下,在一次纠缠的矛盾冲突中,他持刀把对方的手臂砍断了,他被刑事拘捕,判个故意伤害生命罪,获得一个无期徒刑的判决。他不服刑,正在要求上诉。想到自己的教训,他似乎并不后悔。他钦佩陈持德,是因为他敢于与官斗,动口不动手,胜他一筹。他拜陈持德为师,心甘情愿为正义保驾护航,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 “我们都不需要回顾过去痛苦的经历,我们的过去都是错误而不光彩的;包括我在内,都是因为有弱点被人抓住,才落到这种境地。不能再义气用事,我们要吸取教训,学会分辨事物,学会分辨是非,分辨虚伪,把握好人生,千万别再走错路。”陈持德看到监狱囚犯头一直在沉默,就继续说。 整个第六十九号监狱囚犯库房,一片寂静。十七八个囚犯围坐在木架平板床上,围坐在陈持德的周围,没有一个人言语,像死一样沉寂。这股沉闷,有着一直延续的势头。 “我给大家讲一些我国的民族习俗,这是我亲身体会过的。”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陈持德建议说。 “好……好!”囚犯们不约而同的齐声说。 “去年,我去新疆探望天山电影制片厂的朋友,他那里有维吾尔族,锡伯族,哈萨克族。哈萨克族住在蒙古包山头上,是因为这个民族,靠牧羊来维持生存,为了保护羊群,一家人早晚生息都在蒙古包里,很少接触外界。所以我和朋友专程拜访了他们,就成为了贵客,杀羊欢天喜地迎接我们,一家子人就地唱歌跳舞,会集一起拍照留念。未婚女孩看见客人到来的此刻,早早就去洗澡打扮,拍照时穿着一套适体飘然潇洒的裙子,一边脚高,一边脚低地与家人蹲在前排尾的位置,毫无隐蔽地露出雪白嫩辣的大腿和生理特征,是为了吸引来访的客人,希望来访的客人能相上她;夜晚作息时,主客一家亲,同住蒙古包的一席床上,安辈分从左到右排序:父母、大儿子、大媳妇、孙子、孙女、二儿子、二媳妇、大女儿、二女儿……到来访客人。如果你是未婚青年,或者有妇之夫,相对安排睡在他们大女儿,或者媳妇的身边。安排在媳妇的身边一般是儿子不在家时,儿子在家就当着客人的面,跟妻子行房事以表示高兴。他们的媳妇或者大女儿,被安排睡在客人的身边,夜里他们发生男女关系,父母一概不干涉,让其自然发展;如果一夜情,客人能让他们的女儿或者媳妇怀孕,他们当作上帝恩赐给他们贵子贵孙,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杀羊请客庆祝,宣示他们家庭的幸运际遇。当然,如果来访客人相中他们的女儿,愿意娶她为妻,就更加欢天喜地了。”陈持德讲到这里,故意加重了随风入俗的重要性:“客人到来进歺时,先由主人提着水给客人洗手;洗完手后,客人不能洒撒水,由主人拿毛巾给客人擦手;擦干手后,客人不能直接把毛巾交给主人,而交给身旁的人再转交给主人。否则,示为不尊重主人,当作不礼貌的行为……” “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妙的事情啊!”有个四十左右岁的囚犯,接着陈持德的话尾说。 “德哥,以后带我们去享受一下人间艳情!”有几个年轻的囚犯说。 “好的。你们出去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们去。”陈持德说。“还有维吾尔族,锡伯族的风俗习惯更值得欣赏啊!” “快给我们讲。”陈持德的话音刚落,囚犯们的声音又齐齐响起。 “维吾尔族的风俗习惯与哈萨克族的有所区别,他们好客的方式是:客人到来时,一般以举行家庭舞会欢迎为主;家门大开,欢迎邻居郊舍四方参与,男女老少一家欢跳,尽以显示民族舞蹈水平。青年人成婚举行婚礼的当天,男方的好朋友,可以随便跟新娘开玩笑,动手摸新娘的敏感地带,但不能过分;新郎新娘同房时,好朋友不能回家休息,在新房周围督促新郎新娘行房事;新郎如果不好意思进行房事,朋友们就在窗口、门前指责嘲笑他,说他无能……行房事前要用一块白布,垫在床底下,第二天由新郎母亲或者姐姐或者妹妹拿出白布来,让第二天来串门的新娘父母看。如果白布上染上了血迹,新郎父母就欢天喜地杀羊,摆酒席迎接女方父母。否则,女方父母就只有面对训罚:接受粗面料制作而成的空心饼;面对女儿名不副实,虚心假意的指责,大大不受欢迎。” “锡伯族的风俗习惯不同之处,是晚辈不能和前辈同桌就歺。如:媳妇不能和爷爷一起吃饭,女人不能和男人同桌;爷爷和儿子就歺时,媳妇和儿女就不能进台。媳妇要在旁边服侍爷爷:给爷爷拿来饭菜放在桌面上以后,不能转身一走了之,只能退出歺台站在旁边,一直等待爷爷就歺完毕……未婚女孩在接待来访男士时,在男士身旁为他装饭挟菜,或者提水给男方洗澡,就说明她相中了他,许身于他,愿意终身服侍他。如果男方不接受,当场要做出拒绝,否则,你接受了她这一礼节后,又不当一会事,就示为玩弄别人情感的流氓性质对待,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极其不受欢迎……”陈持德说着。囚犯们个个静悄悄的坐在他的周围,坐在木架平板床上倾听。 此后,每天除了监狱管教例行任务检查和就歺的时间外,一有空,囚犯们就围坐在陈持德和监狱囚犯头的周围,要求陈持德给他们讲故事,讲社会的发展情况。开始,监狱管教每天例行任务,进行检查监督工作时,听到他们的喧闹声,还是制止了他们这种行为,后来发现这个监狱库房静悄悄的,就在监视窗口静听,知道这个所谓的“嫖娼犯” 在发挥个人作用,引导他们向往社会,向往生活,向往未来以后,对第六十九号监狱囚犯库房也就放下了一百个心,让他们自由自在地享受社会的信息,或者玩扑克牌,自由活动。管教每天例行工作任务,在监视窗口观察一下他们的神态了事,不像过去一样,大声用力喊叫,训导教育他们。可这种情况只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樊向强就亲自来到麻木看守所门口,把所谓的“嫖娼犯”陈持德接了出去。 一个星期在樊向强的想象中,陈持德在监狱里足够有所感悟了。凭心而言,他并不想陈持德在监狱里待一个星期,陈持德被公安分局刑警队长叶振行政拘留第二天,他就开始了活动,可工作还没有到位。陈持德因“嫖娼”被行政拘留这一消息,必须先让他兄长陈持才知道。他了解陈持才对兄弟这类难以启齿的事件,是很敏感的。依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适合自己出面处理这些事情,得由他来解决。可他不能让总经理陈持才知道他,先得知陈持德被行政拘留这件事,他必须故意装扮成不知道的样儿,让总经理陈持才先知道转告他,因而他耐心地等待着叶振队长,沿着他设计的途径走。不出所料,第三天,樊向强就接到总经理陈持才的电话了,陈持才总经理在电话中问他:“前天陈持德回来报到,你不是接他在一起吗,怎么会发生这类事情?” “是跟我在一起,可分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樊向强说。 “你小子快想办法把他释放出来,行动秘密一点,不能把这一消息传开,震动大了我拿你是问。”总经理陈持才在电话中嘱咐说。 “你放心!我马上找人办。”这又是樊向强求之不得的一件差事。 樊向强本来完全可以通过叶振队长,第二天就把陈持德释放出来,可依陈持德过去舍弃一切,与邪恶作斗争的经历,樊向强不得不考虑释放他以后的效果。他知道陈持德承受不了这一委屈,肯定会通过他,在叶振队长身上寻找原因,证明自己的清白。既然叶振队长成为洗刷冤枉的源头,不如将计就计,还陈持德的清白,免得陈持德再追究下去……因而,陈持德被释放出来不到十天,樊向强就故意放出:“有人跟踪调查叶振队长的不轨行为了”的消息,刚满一个月,《滨海日报》就刊登有关“滨海市霞浦公安分局刑警队长叶振,利用职权和卖淫女上床,利用卖淫女做假案,冤枉他人敲诈勒索” 的事件,叶振队长被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出公安队伍,免除一切公职职务的决定。 这一切事件发生的突然,陈持德根本不知道。他还来不及决定是否投诉叶振队长,还来不及跟樊向强说:申诉叶振队长给他带来冤枉的事情,樊向强就把《滨海日报》当天刋登叶振队长犯错,受到党纪政纪处理这一报纸,放在他的办公桌子面上,对他说“叶振队长冤枉你得到报应了” ,他才拿起报刋看到的。 陈持德没有追寻叶振队长获得如此下场的来龙去脉,没有问樊向强是谁揭了叶振队长的短;只当叶振队长的栽倒是天意,是他违反事物发展自然规律的结果,是不尊重自然发展规则获得的惩罚。可细心想起来,又觉得蹊跷,报刊中一字不提陈持德受委屈一个字,似乎是陈持德自己办理叶振队长的案件,怕影响自己的名誉,把自己在此案中的细节一笔勾消一样,把自己关照得那么周到。 这正是陈持德所期待的。可谁如此知己知彼,让他重新回到平凡中来,不再计较过去,平静地工作生活?这些都不是陈持德要了解的事情,他确实对《滨海日报》刋登霞浦公安分局刑警队长叶振,这篇处理稿件的报道很满意。既然有人为他伸了冤,满足了他的心里需要,自己得到了清白,心里获得了平衡,也就不想再触摸过去那些伤痛,不想知道那些无畏的内情了,他只知道自己这次遇难,是樊向强为他解的环。因而他对樊向强说: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事物发展的因果关系。” “我跟你有同等感受!”樊向强说。“不过这种人早该处理了。” “谢谢你这次给我的帮助!”陈持德诚恳地说。 “大家兄弟一场,别说这些话!”樊向强说。其实,他心里就是想得到陈持德这句话。因而,他又不失时机地提起装饰工程公司的一仟万注册资本金,返转给总公司财务部的问题…… 可是陈持德没有改变立场。没有以公务为代价,感恩樊向强这次为提前释放他出狱这份人情。他一再强调: “我们既然是兄弟,就要公私分明,公司决策属于你拍板的范围,我就不便插手;关于资本金的返转问题,你自己做主。我的意见还是先争取把装饰工程公司的业务开展了再说。”由于资本金的重新转回问题,樊向强与总公司僵持不下,总公司业务部门没有给装饰工程公司分派下达工程任务,装饰工程公司的职员还个个无所事事,因此陈持德提议说。“你站在装饰工程公司的工作发展角度,与总公司协调解决注册资本金的返转问题,不要过于免强,先把你个人的形象树立为重!” 陈持德这番发自于内心的诚恳的话,把樊向强的非凡想法堵塞在了心里,他不再对陈持德做出任何强调,只说“希望兄弟今后多指点,多配合工作”就离开了陈持德的办公室。 由于陈持德的立场坚定,态度鲜明,由于陈持德的坚持;也由于总公司财务部,以及总公司上下职工干部,再次的强烈要求:把总经理陈持才再次同意樊向强留用一仟万注册资本金的决定否定,樊向强不得不随大流依势行事。他返转回装饰工程公司的注册资本金,由总公司财务部暂行管理以后,得到了全体干部职工的谅解,同时也纳和了与总公司僵持不下的局面,装饰工程公司的业务,也由此得到总公司的支持开展了。装饰工程公司全面进入了总公司建设项目的装饰工程施工中,和水电安装的施工过程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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