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柏林桥 于 2020-10-29 15:14 编辑
二
——不打不相识,相识相知中透露了行政秘密……
说他年轻,是相对他的同行来说的;看他的外貌,起码比陈持德大五、六岁,身高也有一米七一左右,适中的身材,穿着一身灰色套装,短袖上衣,配衬着自然整齐的西装头发,给人一种严肃专业的感觉。不是很黑的眼眉下,一双精神抖抖的眼睛,看人的表情蕴含着友善的诚意;挺直的鼻子,恰当的厚嘴唇上方,没有一根胡子,男子汉的一股气魄,完全表现在俊俏的脸形上。 他的同事,估计也还不到四十五岁,但看人比较成熟老练,比他矮个头,穿着似乎也随意一点,没有跟他那么讲究套装;下身是一条陆军裤,上身穿一件浅灰色长袖衬衫;身体显得有点瘦;西装头发,也没有跟他那么梳理得整然,随其自然地往左边靠,把宽大的额头露出一大半来;长长的眼眉,目光锐利;适中的鼻子,薄嘴唇上叼着一支香烟,正在喷发出烟雾;有一股果然决断的表情,看得出是个对事物具备正反判定能力的人,属于拍板一类的人物。 “不好意思,我的烟瘾来了,忍耐不住!”他说着,把手上还没有抽完的香烟捏灭。 “没有关系。请坐!”陈持德从办公桌子后的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办公桌子前庭的,专为来访者准备的木沙发椅子说,然后走出办公桌子外带他们坐下来。“怎么称呼你们?” “老文,文同声主任。”年轻人介绍年纪大一点的说。“我叫程序。” “有事请你们不妨直说!”陈持德伸手拿出平常预备在茶几底下的茶壶,给他们泡茶的同时说。 “我们没有别的事,找你主要是有人揭发你大哥陈持才总经理和你的材料,市委安排我们负责你们兄弟的案件……” “那你们应该去找那些与此事有关的人员调查,才能分明是非,找我是说明不了问题的。”陈持德不等待主任文同声把话说完就说。 “我们已经做出了半年多的调查,我们去了你原来所在的粤西造船厂,走访过滨江县委,也走访了你被下放到海岛那家农场,你被下放当年的农场领导都调换了,现在没有几个人认识你,只有管理档案的人知道你的事……” “你们可以跟踪调查!”陈持德又不等待主任文同声把话说完就说。 “我们都做出调查了。” 主任文同声坚定地说。“正因为我们了解你,今天来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今后就算我们是打架成交的朋友吧!”程序坐在主任文同声的身旁帮腔说。 “你们交我这种清水衙门的朋友,只有清茶招待你们,你们得不到什么好处的。”陈持德给他们添茶的同时,故意探索他们的思想意识说。 “我们就是朝着你这种为人清廉而来的。如果我们想巴结大官,想升官发财,今天就用不着跟你见面了!”文同声主任说。“我们纪律检查委员会,原本是不接受你们兄弟这个案件的,李丽君书记在市委常委会议上,多次提出反对意见;可市长樊志光,非要我们立案侦查不可,我们才做出反应的。”文同声主任他们不知道陈持德早在九年前,就认识了他们的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李丽君。 “你们知道樊志光市长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陈持德反问,而又接着说,“他的侄子樊向强,仗恃他的权势,在我们公司胡作非为,不择手段,采取各种各样的办法,挖掘掏空国营公司的工程款伍仟六佰多万人民币;这些工程款,是有主有头(有甲、乙双方签具合同书),有项目场地,有证物人据,否认不了的现实。因此,樊向强被撤了职;因逃脱不了责任,市长樊志光采取威胁镇压工人群众的手段,亲自出马多次干扰企业事务,亲自到我们公司来,给工人群众施加压力;否定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对樊向强的撤职决定;私下通过人事局,重新补办樊向强的人事任职书。说什么企业没有直接撤除樊向强职务的权力,强行把樊向强压挤进企业当经理,员工不接受,他们就仗恃樊志光市长的权威,对公司的仓库、财务账单实行打砸抢行动,企图混乱账目依据,贪吞伍仟六佰多万工程款,这些事你们知道吗?他们这种行为属于什么性质?还利用黑*会的人出面进行恐吓。这样的市委叫人民政府吗?” “你所说的这一切,我们都不知道。竟然有这种事情呢?” 文同声主任听到陈持德诉说以后,感到极其惊讶。 “你们现在可以随时问一个职工,樊志光市长是不是来到这里,面对面的教训他们,樊志光市长是用什么语言口气教训他们的,就一清二楚了。”陈持德说。 “用不着问职工,单从樊志光市长处理你兄弟的案件中,我们就知道你所说这些话的真实性,问题是我们没有权力处理市长。从你兄弟的案件中,你也应当知道我们的难处,今天能来认识你,也是我们顶着压力,坚持原则,才能争取得到的,我们的目的是希望你能理解。”文同声主任诚恳地说。“我们不知道樊志光市长,私下干扰企业事务的事;要是预先知道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说,李丽君书记也不可能接受对你们兄弟立案侦查的。” 陈持德知道滨海市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李丽君的为人观点,正因为她的群众立场基础好,为民观点正硧,才得以从县级组织部长的位置,提拔到市委来工作,任职滨海市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两届。虽说陈持德跟李丽君书记一家,是忘年交,知心朋友,但陈持德多多少少知道官场上的人事复杂,没有把自己在企业的事情跟她说,他完全相信文同声主任所说的话。 “接受与不接受我们兄弟的案子不重要,真金不怕熔炉炼;我们走得正,行得正,也不怕你们立案侦查。现在的问题,存在于政府与企业之间的矛盾,不是我兄弟个人的问题。政府如此干渉企业的事务,当权者让自己的亲人随意挖掘掏空全民所有制企业的资金,为了逃避责任又不择手段,置《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于不顾,以权代法;中央的政策、决定毫无发辉效力,不但没有人制止,反而以假乱真,无事生非,仗恃权势,枉法强成,迫害无辜,以反调查来蒙骗群众,何等性质,天理又何在啊!”凡提及到这些问题,陈持德对社会就大失所望。“GC D的英明,是如此让人民群众感受的吗?GC D的原则是什么?这是叫为人民服务吗?” “你所说的问题,算不上GC D的集体行为,但也可说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文同声主任说。“这种普遍存在的问题,我们纪律检查委员会是发挥不起作用加以约束的。” “你们纪律检查委员会,不是专职负责监督党内干部的工作纪律的吗?怎么说发挥不了作用?”陈持德不明地说。 “是监督党内干部工作纪律的,也只是下一级人员,不是顶头上司。你提出的问题,是我们顶头上司领导机构当权者的问题。我们那有权利对他们的行为论述是非啊!”文同声主任说。“有时我们连下一级的问题处理,也由不得我们纪律检查委员会做主,都受到上司当权者的左右,类似你兄弟的案子,就是一个事例,这就是我们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无奈。” “这是机构存在问题,我们归他们领导,受他们管制,看他们的脸色做事,要不我们的饭碗就不保。”程序抓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后说。 “对滨海地区这一级领导机构来说,市委市政府可说是最高权力机关了,归属这个权力机关下属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对他们是失去监督能力的。”文同声主任接上程序的话说。 “这么说,你们纪律检查委员会,不就只是一个摆设工具,变成这个最高权力机关的一种武器,他们需要时,就用来对付不同政见的人吗?”陈持德说。 “可以这么说。” 文同声主任承认说。 “何曾不是啊!你们兄弟的案子不就是这样定下来侦查,让我们东奔西跑的吗?”程序接着主任文同声的话说。 “你现在理解我们的处境了吧!” 文同声主任说着,伸出左手,抓起茶杯就是一口,似乎他得到了思想解放。 “这么说,你们不都是最高权力机关当权者的奴隶了吗?”陈持德说。 “对。你形容得很准确。我们就是他们的奴隶,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委屈求全。”文同声主任说。“你所提及的问题,要向省一级领导机构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反映,才能产生作用。” “依你们这么说,省一级纪律检查委员会,也不一定能发挥作用。你们纪律检查委员会这个部门,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省纪律检查委员会,不是同样要服从省一级最高权力机关当权者领导吗?”陈持德今天算是弄明白,这个社会机构上下关系的性质了。回想起过去带领粤西造船厂工人群众上访的经历,难怪周锡明离休老县长,当时一直强调与省委委员地委书记的个人关系,缺乏这种个人关系,省委又何以把群众的意见当一回事啊! “你说的是社会现实,没有一定的个人关系,省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也不一定重视群众的意见。”文同声主任说。“但你们还可以,向中央一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反映控告。” “你们不能代表市一级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向上一级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做出反映吗?”陈持德反问说。 “如果说可以,也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反映,纪律检查委员会这个部门,是没有这种工作职责的。”文同声主任说。 “纪律检查委员会应当为群众负责,实事求是地集中群众的重点意见,附加你们的意见,向上一级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反映,甚至中央一级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反映,以引起对严重案件的重视以便及时处理。”陈持德说。 “谁还愿意承担本身职责以外的责任啊!”程序说。“并且这种责任涉及到个人生存的不稳定性。” “你们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的本身,就应当包含为人民负责这一例责任在内。根据你们的说法,纪律检查委员会只是为执政党负责,实际纪律检查委员会这个摆设机构,似乎是执政党为蒙蔽群众而设立的。好像人穿衣服,纪律检查委员会是裤子,最高权力机构就是上衣衫,穿到身体上是完整一套,身体本身是怎么样:因为麻疯病生出痘疮变粗糙了,因梅毒病严重皮肤生出了梅花印,或者因艾滋病瘦骨如茶,皮肤出现了斑斓,也没有人看见;人们看到的,只是衣服的款式合身与否,漂亮不漂亮;只看到裁缝师的手艺高超,成全人的完整感觉,满足人们的视觉而已;身体实质怎么样,就无以顾及了。如此掩盖一切,排除众议;这种隐瞒天下,欺骗群众的做法,你们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吗?”陈持德毫不客气地,揭开这个社会机构维护下的真面目。 “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裁缝师把我们这些本来可以广泛利用的布料,裁缝成裤子,局限在裤子的用途上了,我们还能产生什么作用呢!”文同声主任叹息着说。 “我这样说,只是一种比如;实质我所指的,是社会制度下的工作规则,既然是制度,就能修正改变,受人民群众拥护的制度规则,也就自然成为社会的行为准则,这种修正改变的权力属于你们。” “我赞同你的观点。可要改变这种社会规则,正如你所说的,是裁缝师主动承担起这份责任才行。不是我们这些接受裁缝师缝制成的裤子,能改变形状的。” “我们不打扰你工作了,改天我们再来拜访你,与你聊天!” 文同声主任看到有职员来找陈持德办事了,就从木沙发椅上站起来告辞。 程序也跟着站起来告辞说: “改天再见!” 陈持德看到他们辞意已决,也就不再留客,同时从木沙发椅上站起来,跟他们握手,他们两人就前后走出他的办公室回去了。 从此,陈持德多了两个在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的朋友,他们一有空,就来与陈持德论述是非。但他们的行为不但改变不了陈持德的命运,反而陈持德再一次灾难性的遭遇,又即将降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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