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田里草 于 2014-11-18 09:22 编辑
卯时,动身去牯牛降,剃剔胡须,保持好形象,新的剃须刀很锋利,一不小心下巴流血了,赶紧用棉球将出血点捂住,出师不利呀。人过六十有点不服老,老孙六十有三,老赵刚退休,老吴和我也是临花甲之年了。老有所乐,老孙花三十来万人民币刚买个四驱大众途观,又听炮院张少将说牯牛降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极力鼓动大家来这休闲几天。老孙是个佛教徒,经常和我们谈“空”讲“色”,牯牛降就像一条牛,“譬如牧牛,执杖视之,不令纵逸,犯人苗稼。”修行人御心要像牧牛一样,要时时不忘制心、息妄,咱们也学学吧。 近四个小时的路程,日中,一行四人到了坐落在石台县的牯牛降,在一农家小店歇息下来,包吃住每人一天七十元花费,不亦乐乎。 牯牛降在上世纪八八年被国务院批准公布为国家级森林和野生动物类型的自然保护区。听说牯牛降最高峰“牯牛大岗”,似牯牛顶天而立,主峰海拔1727.6米,民谣牯牛降“三十六大岔,七十二小岔,岔岔环连环,大岔套小岔”。龙门景区是开发最早的旅游观光胜地,严家古村、情人谷、四叠飞瀑、龙门潭、龙门峡谷、隐月池、天作迷宫等我们都去过。按计划这次我们驴行的主要目标是尚在开发的双龙谷,网上资料介绍说双龙谷景区是最有趣的科普教育基地,全面生物多样性解说体验系统。 体验开始了,辰时,在向导小严的引导下,老孙开车驮着我们一会功夫就来到一条沟堑边,向导用腰刀给我们每人砍了树棍作为助行的拐杖,这儿就是我们步行出发的起始点。沿着栈道在水边行走,真有点九寨沟的味道,水很清,呈淡绿色,一眼就能看见横竖卧在沟底那些祛白、暗黑和褐黄石头的斑纹。岩壁陡峭,茂林修竹,泉水淙淙。这里险峰深壑,黄色,是花冈石的脸谱;黑色,是石灰石的容颜。一眼望去,这些坚硬而细致的黄色、黑色,构成了牯牛降一段独特的喀斯特地貌,也是地球母亲匠心独运的原生态作品。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保存着较为完整的天然森林植被,是我国东部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带的重要典型地区之一。我第一次看见野柿子树、米饭树,还有一片正随风舒展着柔长枝条又名山茱萸的枣皮树。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鸟雀从头顶飞过,它们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有的张开斑斓的翅膀,有的在高空中翱翔,有的在低空中盘旋,有的在树林间跳跃。突然间看见一条小松鼠在我们面前一穿而过。我问向导小严牯牛降有可伤人的野兽吗?小严说,你看我带的腰刀,我多次见到野猪呢。小严指着前方说,你看这里就是我们“双龙谷”叫法的出处,两条潺潺河流汇集的地方,以前这里很少有行人,只有进山采药的山人。呵呵,牯牛降就是个“绿色自然博物院”。 缓坡前行了近两个小时,老吴和老孙冲在队伍的前方,属于第一梯队,他们是锻炼身体的好手,每天爬大蜀山。老赵还好,我可属于落后分子了。唉,我气喘吁吁的,太胖了,比他们体重多50斤。老孙说:“你怀抱着一个胖小子,当然跑不过我们呢。”一个一个台阶上吧,全身衣服汗透了,头发也湿透了,身体像一个蒸气锅,多年可没有受这么大的罪。海拔1700多米, 走1000米以上的山路可费老鼻子劲了,一步一点头,百步歇一歇。一分钟,一刻钟,一小时。很辛苦,转过一个大湾突然看见200米远处有几条毛驴也在爬坡,我们像打了鸡血一样,荷尔蒙昂扬,走近一看,前方不远处就是栈道的施工工地,老乡告诉我们这不是毛驴而是骡子,这骡子在运沙石材料呢。老乡说,前方就是栈道的尽头,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全部工程完工还要近两年的时间。打眼、定桩,一条贴着陡峭山壁的栈道向高处缓缓地延生。建一米栈道工人得1000元钱,但骡子是最辛苦了,没有性腺,没有快乐,也没有节制,每天重复驮着200多斤的东西哧哧爬坡。栈道建成雏形前,旁边有一条骡马道,骡子将我们扔在骡马道旁的苹果皮、山芋皮一股脑地舔个干净。骡子和牛一样吃的是草吐的是奶,很守教义,和骡子留个影,赶忙请老赵给我按下照相机的快门。 午时一过,我们也要下上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怎么感觉下山容易上山难。今天,筋疲力尽的我跑起下山路感觉轻松多了,可能是感觉离驿站越来越近了,就可以歇息了。下山才知上山难,看见拾阶而下的山路,一叠一叠的巨大落差,这时我发现了自己的伟大,竟然走的这么远,爬的这么高。弯弯曲曲的挡住了视线,前面就是终点,又一个前面就是终点,这就是信心,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目的地有那么高,那么险,我根本就没有信心爬上去,模糊法也是接近目标的途径,如果有的事情没有看透也可能取得自己预期难以接近的结果。 路上终于遇到同路人了,一位看起来六十来岁身体羸弱并肩挎着几匝铁丝的老乡,一问得知,他是一位护林员。老乡说他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护松树,特别是风雨后,弱小的松树需要人工保护,这铁丝是固定树干的好帮手。问起老乡收入,他侃侃而谈,他兼两份工,每月有1500多块钱的工资,外加55元的农民养老金和100多元的退职村干部津贴,加起来近2000元的收入了。“满足了,钱也够用了,老了还多想什么呢?现在的生活比过去好多了,你看见我额头上的疤痕了吧,这是60年公社办食堂搞得,那时小啊,肚子饿呀,一天听说食堂开分稀饭了,拉着碗就跑,栽了个大跟头,额头直流血呀。”我问他:“不就是分稀饭吗?值得这么跑吗?”他说:“这么简单?天天吞糠咽菜,突然一天听说有稀饭吃了,你不跑?去迟了,吃个屁!”寥寥几句石台普通话,我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中午只吃了一个苹果和两个芋头。这可不是没有吃的,只是吃多了,爬山消食来了。 “牯牛降”这条牛可把彻底我降服了。申时,回到农家小店,饭也不想吃了匆忙洗了澡就倒在了床上。接下来的两天,小腿发胀,严重的是腰肌劳损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家睡了两整天,还好有老婆服侍,没太多委屈自己。躺在床上遐想,何人、何地、何时能保持“了了见,无一物,亦无人,亦无佛”即随缘不变,敦伦尽分这绝对心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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